世界读书日特辑：傅盛和《人类简史》的十年

今天是世界读书日，正好和大家聊聊读书的事儿。近日，我在中信出版集团举办的2024读者嘉年华活动上，做了一场“傅盛和《人类简史》的十年”主题分享。

《人类简史》这部本书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震撼，我认为它就像牛顿力学之于经典物理学、爱因斯坦相对论之于现代物理学一样，可以被称为“对人类历史底层规律的提炼”。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我有三点很重要的启发想分享给大家：

1. **科学是第一次承认自己的无知。**无论是个人还是整个人类社会，都是先承认自己的无知，方才能够进步。很多人讲"Stay Hungry"，但鲜有人说"Stay Foolish"，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承认自己的无知，而自我否定也是自我认知升级的唯一途径。‍‍

2. **人和人最大的差别是认知。**如果说技能的差别是量化的，那么认知的差别则是本质的。正如ChatGPT的诞生使底层范式发生了改变，智能和技术“涌现”，新的创造机遇也由此开启了。

3. **掌握描述虚拟世界的语言是智人取得胜利的真正原因。**在长达十万年的战争中，尼安德特人其实比人类的祖先智人的脑容量更大，但之所以智人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语言，语言使这个群体拥有了信念，从而可以达成协作。

4. **信仰是人类前进的动力。**哥伦布因为相信一直往西走就可以抵达“印度”，所以发现了新大陆。ChatGPT的横空出世，就像是哥伦布的航海，不是他的舰队有多么强大，而是他走了别人不敢走的路，这就是我们所说的“Think Different”。

在这个AI时代，我们每个人都应该重塑自己的思路。相信AI是改变这个世界的重要底层力量，也就应该坚信，树立属于自己的AI思维，是在时代浪潮中向着“新大陆”前行的领航旗帜。

以下内容由演讲原文编辑整理而成，感兴趣的朋友们也可以点击下方链接，观看直播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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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读了《人类简史》，当时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我会给出版社一种虚拟的假象——读了很多书，其实我读的书很少，但是我读到一本好书的时候，就会一拍大腿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然后就会在这本书里总结自己学到的东西，到处去讲，这样就显得好像我读过很多书一样，但《人类简史》真的是一本非常神奇的书，当然我没有吴伯凡老师那么学术的观点，但是我觉得书和书的层级是不一样的，有很多书在描述现象，有一些书在描述规律，可能只有极少的书，是真正把最底层的规律给总结出来。

在读《人类简史》之前，我对历史是没有那么感兴趣的，我经常听到的理论，比如说，历史被认为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你永远不知道真相。历史总是很随意的，如果希特勒不考上艺术学院，世界大战就不会爆发，所以它是历史虚无主义或者是历史不可知论。

但是我读到《人类简史》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人类的历史就是有底层逻辑的。我把这种逻辑做了个比喻，真的有点像牛顿力学之于经典的物理学，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之于现代物理学，这本书让你看完以后会有那种“开天眼”的感觉，反正我自己是这样，所以《人类简史》带给我们创业圈的震动也很大，因为我们觉得从里面能学到好多东西。原来我们总觉得一些东西都是不对的，但说不出来，比如瓦特是因为看到了水壶盖被蒸汽喷起来就发明了蒸汽机，而我们却没有。人类简史发现了一些底层规律才让我的疑惑解开。比如人是怎么来的，原来我们是从东非来的，智人能够战胜各种艰难险阻，并不是因为他更强壮，或者更聪明，而是一些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而这就不断地使得人类在前进。一直到农业社会、农耕社会，然后有帝国、金钱，最后突然出现一个东西，叫科学。

所以《人类简史》当时真的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我记得，当时我为这本书专程去了趟以色列，还把作者请回到中国。其实我记得第一次是我请他来的，后来请他在北京跟我做了一次访谈，因为我就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思考？为什么他能找到这些规律？

读完《人类简史》并和他交流以后，我才理解到，有些东西，我们认为没有规律，本质上是因为我们的世界观还不够宏大，我们看的视角还不够宽，所有东西都有底层规律，虽然在现象层面看上去乱糟糟的，比如说一个社会的现象乱糟糟，但底层有社会学。物理现象也是，当我们没有足够的视野的时候，古人就只能去求神、求天，等到物理学出现的时候，你就发现很多东西都是可以预测的。

所以这就是我和《人类简史》的故事，十年的故事。所以当听说有这么一个活动的时候，我说一定要来，因为这本书对我的影响的确非常大。我想总结成几点，跟大家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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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科学是第一次承认自己的无知

第一个就是，作为科学来说，科学是人类社会非常重要的分水岭，我当时看到那句话的时候，说科学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承认“人类自己不知道”，事实上在科学出现之前，我们一直都觉得总有先贤是理解了全世界的规律的，比如人们遇到什么事，在伊斯兰国家就去问穆罕默德，在西方就去问耶稣，而我们就问佛祖，或者是问孔子。在科学出现之前，人类的几个先贤好像把全世界的知识都已经了解了，规律都已经洞察了，而科学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不知道”，这句话对我的震撼太大了。

大家也知道，今天网上很多争论都很厉害，比如一个药，你能不能吃，我们就说这不符合科学，对方就会反问，难道科学就是真理吗？我说，你如果懂科学，就不会问这样的话，你问这话就说明你不懂科学，科学当然不是真理，科学是一套世界观，科学是承认“知道自己不知道”，从而去探索这个世界的一种方法。正是因为科学的出现，人类第一次承认自己无知，才使得人类社会开始真正大踏步前进，在科学出现之前，人类的人均GDP和社会生产力其实一直没有增长过，也没有出现过像蒸汽机这样的东西，基本上人类社会的改造世界能力就是靠多养牲畜、多生孩子。

人类历史上可能有过两次范式的变化，我自己总结生产力的变化，第一次就是热能到动能，以前的动能，你要移一座山，怎么办？你只能多生孩子，像愚公不会想着去发明挖掘机，因为他没有这套理论，所以科学的出现是承认自己无知，这才导致人类社会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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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人和人最大的差别是认知****‍‍‍

我有句话在互联网上流传很广，叫人和人最大的区别是“认知”。其实，这句话我就“抄袭”了吴伯凡老师，我当时听他的《伯凡·日知录》讲，人有四个状态，“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到“知道自己不知道”，后来到“知道自己知道”，以及“不知道自己知道”，人和人的差别就是这样的。第一个状态是绝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了解这个世界， 只有很少人知道，我其实不太了解这个世界，当一个人保持一个“我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想法的时候，他学习东西就会很快，他就会不断地用好奇心看待这个世界，而今天，很多人都觉得这个世界他已经认识得很清楚了，所以其实《人类简史》当时给我带来的（震撼），不仅在于，人类社会是由于知道承认自己的无知才能进步，其实个人也是这样，要承认自己无知，才能真正的去不断地进步。

所以当时我总结了一句话叫：自我否定是自我认知升级的唯一途径。后来你发现，其实好多大道理都是相通的，你再去看史蒂夫·乔布斯讲的 "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求知若渴，虚怀若愚），我看很多文章更多讲乔布斯的"Stay Hungry"，你要像狼一样扑上去，"Stay Foolish"好像很少有人说，但实际上"Stay Foolish"就是承认自己的无知。我觉得这是《人类简史》这本书当时给我带来了一个非常巨大的震撼，就是看上去那么复杂的一个科学体系，各种科学加在里面，其实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就是第一次在方法论上承认自己不懂，真正的科学是“可证伪”，它不是绝对真理。

所以当时我又顺着想，人和人最大的差别就是认知。当时我进入互联网的时候，我的本科（学校）非常没有名气，其实我当时来北京就是为了考研究生，当然能力不够，也没考上，顺便打工进了互联网，进互联网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比如周鸿祎，我在2002年跟着他一起干，加盟他的公司，那时就觉得这个人好聪明。后来2005、2006年见到雷军，后来见到马化腾。这些一线大佬，我应该都有比较近距离的接触。最后你发现，其实他们真正对某一个领域的认知，是他在某一个领域有了很强的实践以后，总结出了一套方法论。

这些人真正能够做到"Stay Foolish"，像我当时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第一次见雷总的时候，我是拿个本在那记的，所以后来我发现，认知的差别是最重要的，你知道自己需要得到什么，或者对某些方面能够得到一些观点。

说到AI，AI就是科学史上的一个奇迹年，这也是我抄袭借鉴的，还有一个我很喜欢的作家叫卓克，他就讲，2023年应该是个科技年。因为AI改变了我们过去的真正智能的方式，以前我们所有的AI，所有的智能，都是不断通过现象总结规律，比如牛顿的F=ma，爱因斯坦的E=MC²，把它简化以后，再推导别的现象。

其实《人类简史》也是这样，我们通过人类宏大的一个历史去总结了这几句话，看上去就可以有新的历史的生长，但是AI这一次省略了中间环节，它是端到端的，你给它很多数据，它学完就能推导下一个现象，没有中间那个公式了，甚至你不知道它中间是如何运作的，其实我做AI已经做了好几年了，去年的时候，我们是最兴奋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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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掌握描述虚拟世界的语言是智人取得胜利的真正原因

回到《人类简史》带来的启发，当时《人类简史》讲，我们的智人能够强大起来，其实最牛的是什么？智人真正掌握了语言，叫做描述虚拟事物的语言，这是智人真正能在整个社会、整个生物界崛起的一个最关键的因素，无论他的大脑怎么样，其实智人的大脑容量一直没有比过尼安德特人，但是他掌握虚拟世界语言的时候，就迸发出了这种群体的智能，他能够去相信一个只在脑海里存在的东西。

我现在都记得10年前读《人类简史》的时候，说公司是什么？公司是这栋楼吗？这栋楼烧掉了，公司还在不在？公司有法律文书吗？法律文书烧掉，公司还在不在？公司就是一群人虚拟的信仰，虚拟的相信，金钱是什么？金钱也是一群人虚拟的相信。金钱最大的（特点）就是人类的虚拟的共同信仰，一件事让大家都知道就很难，产生信仰以后就更难。看懂这个道理后，我就立即理解了比特币是什么，于是就去买了几十个比特币，那时才2000人民币一个，但在当时看来已经很疯狂了。所以你今天在看《人类简史》，就能理解AI为什么这么牛？今天很多人都在讲AI，我讲AI的时候，就会讲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为什么ChatGPT很牛？因为ChatGPT第一次能够理解虚拟的语言，就是逻辑。实体的语言和物质，以前的智能是可以实现的，比如我们当时看到人脸识别，人脸识别可以让你到处跑的时候，好像很智能，其实它不是人类独有的智能。识别是所有生物（都有的能力），只有这个叫做虚拟的语言，所以这句话对我的影响也非常深。后来我们又想，为什么自动驾驶不容易实现？我记得有一次跟一位学者聊，他说，如果自动驾驶只是一个模式，识别就是红灯停、绿灯行，见线可以并转，那猩猩就应该能开车，但猩猩为什么不能开车？是因为它没有虚拟的逻辑能力。其实我们开车，本质上还是个逻辑能力，虽然也拼反应，但老司机拼的就是你对环境的那种虚拟的。

所以，虚拟语言真的是人类世界有别于动物界和过去我们所有的竞争对手最大的能力，为什么OpenAI把这事做成了，其实它就是相信了一件事，神经网络有可能像人一样自己去学习语言。在这之前，几乎所有我们当时搞人工智能的都是觉得一定要教这些规则，比如说主谓宾、定状从句、apple是苹果，这个东西叫apple，那个东西叫什么？一定要把知识图谱输给计算机，发现这条路怎么都走不通，我是2016年就投资人工智能了，我就发现，视觉识别、语音识别之后，语言这件事搞不定，后来一直等到ChatGPT出现，它用了另一条路线，就是给它足够多的语料，就像小孩一样在旁边，小孩在听（你讲），听完对你一辈子一定有帮助。然后他就不断地会自我学习，有一天，他突然就会张口说话了，会按照你的逻辑说话。 我得说，（如果）不是看了《人类简史》，我相信我也不会一下子一拍大腿说，这一波人工智能2.0一定是一次社会的巨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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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信仰是人类前进的动力

《人类简史》还提到共同的信仰，其实就是人类组织体从智人一直到文明社会，开始有信仰。最早是信仰金钱，帝国、宗教，后来开始变成信仰科学，科学里面有信仰一个定律的时候，就是人类共同的信仰是人类前进的真正的动力。

我记得《人类简史》举了个例子说，如果宋朝的皇帝相信火炮一定能够打败骑兵，那么宋朝投全国的力量去研究火炮，未必不能取得成功。当时宋朝在全世界最有钱、生产力最发达，宋朝的国力相当之强，但是因为宋朝的统治者并没有相信火炮能够打败骑兵，所以火炮也只是作为一个补充，（打仗）还是用传统战法。

还有一个我经常去讲的例子，哥伦布认为那边一定有一个印度，而我们的郑和其实没有这样坚信的时候。两次航海，我们早了西方90年，我们的船队是人家的几十倍。不过我们的航海对世界没有什么贡献，但是哥伦布的航海却使得整个世界为之改变。其实很多时候，人的真正智能来自于信仰。最近我们讲，为什么很多创新从美国来，因为他们相信技术就是Think Different（另类思考），你做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再重做一遍，我一定要想个不同的路数。我也可以再普及一下OpenAI，其实在ChatGPT出现之前，硅谷那也是大部分人不相信的，很多人当成笑话，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这条路可能是走不通的，但是正是因为从很多条路里面走通了一条路，它就变成了划时代的创新。

所以我想说，就《人类简史》，我就提了一个词，就是今天AI的出现，使得每个人也应该去重塑自己整个的思路。我们相信AI是改变这个世界很重要的底层力量，我们就应该坚信，由此去树立自己的AI思维。十年过后，重新再回想《人类简史》这本书，我想说，如果你不懂人工智能，你应该先去看看《人类简史》，你看完以后就会发现，为什么这波人工智能浪潮会如此之猛烈。如果你对自我的发展产生一定疑惑，也可以看看《人类简史》，你就会发现其实有些道理对于个体还是社会而言都是相通的。我们面临的是不断变革的时代，每个人都应该承认自己的无知，然后不断学习，我们相信这样就一定能够迎来更美好的明天。谢谢大家。